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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十七朵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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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十七朵雲

率先進入禦書房的雲棲遲, 哪怕並不知道這件事,但他自己也能夠猜出來, 沒有計劃成功的雲漸燃現在是多麽得生氣。

只不過在雲漸燃看來, 他並不知道殺手是誰派來的。於是哪怕再不滿,表面上也要裝出一副擔憂孩子的慈父樣子。

“兒臣拜見父皇。”雲棲遲走到距離書桌一米遠的位置停下,然後俯下身子向坐在書桌後面的雲漸燃一拜。

“起來吧。”

雲漸燃掃視了他一番, 眼中閃過一絲幽暗,隨即就要恢覆了往常那副平淡如水的樣子。

“謝父皇。”

“你長大了,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了。”雲漸燃有些欣慰地說道,“這次事情處理的不錯, 重重有賞。”

雲棲遲寵辱不驚:“這是兒臣分內之事,能為父皇分憂, 是兒臣的榮幸。”

“若是你母妃在天之靈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, 恐怕也會感到欣慰吧。”

雲漸燃搖了搖頭,苦笑一聲。

這並不是代表他對早亡的棠貴人心懷愧疚,而是想要借棠貴人來敲打雲棲遲。

“母妃一定會的。”雲棲池揚起嘴角輕輕笑著, 只不過語氣有些落寞。

他低下頭, 昏黃的燭光映在他側臉, 一邊如玉般溫潤,另一邊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。

母妃一定會的,一定會詛咒你早點下地獄的。

雲棲遲在心裏這般想到,低垂下來的眼眸冰冷異常, 仿佛是冬季裏結了冰的湖面。

“關於許探花的事情, 朕已經知道了。”雲漸燃低嘆一聲,“為皇室而死, 倒也沒那麽可憐, 朕已經下令厚葬了, 你也不要一直記掛在心裏。”

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,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在昏黃的燭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輝。

“竟然有人敢刺殺皇室子弟,這件事朕已經交給太子去嚴查了,你莫要擔心。”

“兒臣多謝父皇。”雲棲遲擡眸,感激地說道,“這幾日來兒臣夜不能寐,整日思索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何方神聖,竟然接連不斷地下殺手。”

他低頭無奈一笑,漂亮精致的眉眼顯露出些許的可憐:“兒臣胸無大志,既不像太子那般名揚天下,又不像三哥那樣驍勇善戰,究竟能得罪誰呢?”

雲棲遲說完之後嘆了口氣,然後他起頭疑惑地看著面前冷靜不露聲色的雲漸燃。

他看上去像是對這件事情感到十分得疑惑,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,找不到思路般的無奈與苦惱。

雲漸燃開口安撫道:“你放心,現在已經回來了,沒人敢傷你。”

他說完之後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:“聽說這次出行國師給你安排了一個人?幸虧那位,不然你若是受了什麽傷,朕可是心痛萬分。”

“是啊,還好有國師大人。”雲棲遲抿唇一笑,白皙的臉頰上泛起點點紅暈,像是不好意思,“不然當初一別,兒臣就再也見不到父皇了。”

“這件事莫要再提了。”雲漸燃皺眉,“平安歸來就好。”

他擡頭看了一眼面露疲倦的雲棲遲,貼心地說道:“天色也不早了,你快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多謝父皇,兒臣告辭。”雲棲遲淺笑嫣然,離開之前還擔憂地說了一句,“天色也不早了,父皇也要早點休息,註意身體啊。”

雲漸燃無奈一笑,揮了揮手讓他先下去。

一出禦書房,一陣寒風撲面而來,夾雜著冷烈的冰雪氣息。

“顧將軍,請。”

看到雲棲遲出來了,守在門口的那個太監才開口請站在不遠處的顧盡時進去面聖。

“殿下這是要離開了?”

顧盡時明知故問,線條冷硬的下頜線微微擡起,略帶些審視地看著身邊擦肩而過的雲棲遲。

“已經問過話了,這裏可沒有我什麽事了。”

雲棲遲轉過身,看著顧盡時微微一笑。

說完之後他也不管對方心裏是怎麽想的,自顧自地往外走,一身白衣在深沈的夜色之間格外得顯眼。

雲棲遲沒走多遠就聽到了禦書房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,像是什麽東西被摔碎了一般。

“呵。”

他低壓著眉眼,漂亮精致的臉,少了幾分昳麗濃艷,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無情。

無非是雲漸燃大發脾氣將手邊的茶盞摔向顧盡時。

寒風陣陣,雲棲遲攏緊了身上的衣服,他身後沒有跟著一個人,按理說風致殿的凝晚和落霜應該都知道了他回來的消息,不應該到現在還沒來一個人。

正這麽想著,一個衣著明顯不是皇宮裏的人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攔下了他。

“殿下萬安。”

雲棲遲:“你是?”

“奴才是國師府的下人,特奉國師之命來接殿下。”

“這麽晚了,國師大人還沒歇下?”雲棲遲驚訝地問道,眼神有些疏冷。

“國師大人得知您回來了,特意等著您。”

“走吧。”

知道自己無法拒絕,雲棲遲莞爾一笑,示意對方引路。

“殿下這邊請。”

跟在對方身後,雲棲遲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,最後保留在了一個略顯冷酷的表情上。

宮門口停了一輛檀木制成的馬車,裸露在外的車廂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,軾上方的車廂頂上懸掛著一個魚泡網,上面刻著代表著國師身份的花紋。

“殿下,請。”

有人準備跪在地上讓雲棲遲踩著他的背上車,卻被攔住了。

“不用了。”雲棲遲柔和一笑,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
馬車有點高,想要上去有些費勁兒,一旁的車夫見狀,連忙把自己坐的一個小凳子放在了雲棲遲的面前。

其實雲棲遲準備自己上車,但看著近在眼前的凳子,想了想,便放棄了腦海裏不雅的上車姿勢。

坐到馬車中之後,車輪碾壓石板路的聲音響起,很流暢,在寂靜的深夜裏聽起來有些催眠。

雲棲遲頭靠在車廂上,半闔著眼,臉上有著明顯的困倦。但他並沒有睡過去,只是保持著幾分清醒。

國師府在城外深山,距離京城有些遠。纏在手腕上的水滴看著一顆腦袋一栽一栽的,於是開口說道。

“睡吧,有我在。”

半睡半醒著的雲棲遲聽見之後半掀起眼皮,輕笑一聲:“嗯?你還是真的好用。”

他一邊說著一邊打了一個哈欠,眼尾微微濕潤,話頭一轉:“有你在我的警惕性可是越來越低了,之後沒有你在的時候該怎麽辦?”

“我不會不在。”

水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,然後反問道:“為什麽會這麽想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雲棲遲笑了,慵懶向後一靠,眉眼彎彎,看上去心情很好。

他倚在車廂上,馬車很貴,可以讓他整個人躺在座位上。車夫趕車的技術也很好,馬車沒有絲毫的顛簸。

雲棲遲順勢躺了下去,閉上眼休息。隨著外面傳來的一陣陣風聲,他逐漸地陷入了睡眠。

纖長的眼睫覆在冷白的眼瞼下,如同濃稠的墨跡灑在了上面似的。

水滴緩緩流動,動作輕柔地將淺眠的人包裹在了懷裏。它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溫度,宛如一個合格的空調。

被水包裹住了少年眉目精致如畫,雪白的臉上朱色一抹,兩種對比鮮明的色彩更加襯得昳麗的容貌顯眼。

水漬緩慢地浮現在雲棲遲的臉上,水光瀲灩,仿佛在留下標記一般,完完全全地把裸露在外的肌膚都留下了水痕。

路邊的景色越來越荒無人煙,少了人為的痕跡,多了幾分自然趣味。

馬車逐漸停在了一個巍峨宮殿門前,馬車夫剛想開口喊雲棲遲,卻被人擡手制止了。

“不用喊。”

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從漆黑的夜色之中走近光亮的一面,然後擡手撩起了車簾。

水行時很高,他輕而易舉地跨上了馬車,然後進去抱起來了還在睡夢中的人。

幾乎是他的手觸碰到雲棲遲的第一秒,原本緊閉著的雙眼就睜開了,眼眸之中還殘留著朦朧的睡意。

似乎是對方身上的氣息很熟悉,雲棲遲眨了眨眼睛,下意識地又閉上了眼睛。

這個舉動成功地取悅到了攬抱著他的水行時,渾身的冷漠氣息一瞬間變得柔和。

迤邐在地面上的衣角不沾纖塵,水行時緩緩地經過了路邊的雪層,把人帶進了溫暖的宮殿。

“小騙子。”

把人放在了床上之後,俯下身看著熟睡中的雲棲遲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水行時輕笑一聲,然後低聲說道。

在國師面前的七皇子溫軟乖巧聽話,仿佛是無論做出來什麽舉動都不會生氣似的,他可以依附在自己身上眼尾泛著紅哭喘。

但在分/身面前的七皇子有些不一樣,他更加鮮活,仿佛是從漂亮的幹花受到了生機一般變得鮮活。不似常見的聽話乖巧,反而是會生氣,有著很大的控制欲。

太過分裂的性格讓水行時越快越好奇,這兩個不同的表現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雲棲遲?

冰冷的指尖劃過柔嫩的肌膚,最後停在了飽滿的唇珠上。

水行時把身體再次下壓了些許,直至與床上的人鼻尖對鼻尖。

他手下用力,把對方柔軟飽滿的唇珠向下按,親眼看著唇珠陷入了一片朱紅。

他一句話都沒有說,只是保持這個姿勢盯著雲棲遲,眼神認真,表情嚴肅,像是在觀摩著什麽珍貴的文物,又像是在拜讀著晦澀難懂的書籍。

或許是他的存在感太強,睡夢中的雲棲遲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後,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。

一瞬間,他撞入一雙水藍色的眼眸之中,像是沈溺在了一片大海湖泊之間。

對方眼神太過認真,雲棲遲下意識地一楞。

“醒了?”水行時像是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,低頭在指腹按著的唇珠上吻了一下。

雲棲遲的心跳亂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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